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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如果有什么话都总是憋着不敢讲,等到灾害罪恶发生了再人云亦云一样地发声,而受害者的生命和灵魂都已被摧毁殆尽,那意义何在?

某种程度上,“性侵”这个话题,已经不太能激起读者的关注,因为每天见诸报端媒体的“性侵”事件不说多如牛毛,至少已经“见怪不怪”,很多抱着“猎奇”甚至“淫荡”想法的读者早已麻木,这类新闻不再能激起他们的“兴趣”。我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批判这些读者,因为这就是社会的本来面目。梭罗在《瓦尔登湖》的《寂寞》一篇中说:“我已经发现了,无论两条腿怎样努力也不能使两颗心灵更加接近。”有自觉自悟能力的人尚且如此,更不要指望那些每天只关心明星的八卦丑闻的麻木看客了。

但是,“性侵”这个问题本身,需要有人关心,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为了那些将来可能降临到自己身边人身上的厄运。

这个问题有很多方面可以讨论。仅就书而言,这本书的语言风格更像是一个对中文语言文字异常敏感的文学少女的作品,无法用深刻的“文学性”来要求它,仅就书的内容本身已经足够震撼,再加上极强的文字描述能力,使得整本书的格调显得异常悲惨。是的,这本书中对未成年人施加“性侵”和“诱奸”的,就是一位“水平高超”的语文名师。由于我本人于文学也有涉猎,就很容易理解作者想要表达的内容和处境,于是不由自主地就开启了福尔摩斯一般的对整个事件的推理探索。字里行间,我已经闻到了悲剧的味道。

在开始我的推理之前,我想说明的是,很多人觉得“性侵”离自己很远,只是新闻和书本上的“少数派报告”,但是在听完我的推理之后,希望读者能意识到,对于这些悲剧的发生的,我们的文化、历史和环境难辞其咎,每一个事件的发生都不是一个“孤岛”或者“个案”,它必然有前因后果,同时还有数量令人震惊同类事件。正如塞林格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所说:“你会发现你对人类行为感到困惑,恐惧甚至恶心。你不是第一个。在这方面,你并不孤单。”

为什么要进行性教育?性教育就是告诉小孩子自己是怎么来的?什么是性器官和性行为?如何使用避孕套?人类在交配中发生了什么?性器官的变化?什么是性高潮?这些东西在书本和网络上随处可见,为什么要再念一遍给小孩子听?首先,人们绝对不希望未成年人通过实践去学会这些知识。其次,在所有这些知识习得的背后,更重要的,是性心理的建立。书中的语文老师是如何诱奸成功的?房思琪的弱点,是缺少客观理性的知识,这样的知识在建议一个未成年的精神世界的过程中极其重要,她的兴趣在于文学,但是对于文学的解释权却掌握在大人手中,她以为自己喜欢文学,不如说她喜欢的是文学给她带来的那种虚无缥缈地自我表达的自由,因为她对于文学的解读仍然停留在自我情绪的映射中,即缺少事实经验和对客观历史事实认知基础上的“虚假热爱”,她的文字中大量使用了“我”作为主语,表达的全是自我无处安放的情绪,并非苛责,这是从小生活在逼仄象牙塔中的学生的“通病”,她羞于面对现实,总是用情绪在头脑中进行“主观修改”,这时候如果大人没有及时意识到小孩的问题,任由其发展,那问题早晚会出现。如果她有一定的生活经验,就不会把张爱玲和马尔克斯只是当成惆怅生活的点缀了,在这一点上,我们古代的诗词文化“作恶多端”,比如李煜的词总是让人对“历史现实”产生美好的幻想,可我却建议小孩子先学习残酷的历史,再来看词(私心来讲,我非常反感小孩子背大人写的古诗词,里头糟粕太多),中国的文人喜欢把最肮脏龌龊的东西包装得很美,什么“豆蔻年华”(请对那些恶心的文人吐一口浓痰),宋词中充斥了太多富有娈童癖意味的句子,如果充分了解了成人世界的龌龊和历史的残酷,小孩子就不会轻易被那些“文学”包装的东西所骗,痛斥书中老师的恶行背后,我更想发起对中国历史整个让人恶心的文人团体的讨伐,在对中国娈童、滥交文化的推波助澜中,他们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褪掉华丽的袍子,里面全是腐肉。这就是我说为什么整个文化难辞其咎的原因。小孩也是人,不是什么“豆蔻”“红酥手”,我更想教他们人体有多少根骨头、血管和神经。

对于“性”的耻辱,再加上老师的“文化”侵略(书中的老师对文学的解读同样充斥着大量的个人表达,没有理性客观的精神,孩子们去学哲学吧,不要天天被“红酥手,黄藤酒”这种恶心的句子了,这样的老师能成为名师,大概是因为我们的考试评价体系特别喜欢这一套,比如浙江高考满分作文的“海德格尔”,全是空虚的自我表达,这段有点意识流,读者将就看),在受害者的精神被理性客观的疫苗保护之前,虚空想象的病毒被注入了,这个名师用“文学”包装了这场罪行,而受害者也“爱”上了他,于是悲剧以不可扭转的趋势彻底发生了。

至此,受害者的自我认知和客观认知系统彻底崩溃,沦为不自知的“玩物”。很多人会先入为主地说:“她为什么不反抗?”“她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走出去举报他很难么?”“为什么要自杀?活着不好么?”大多数人,看问题,只看到了结果,或者整个事件历史的一个切面,本书的作者从被性侵开始,到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经过了十几年,别人口中的“轻易”,于她而言,是不可能完成的。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是起于微末,环环相扣,逻辑发展,进而发展成悲剧结尾的惊涛骇浪,整个事件中没有一个人,一件事,一个时间点,是无辜的。但是那已经结束的一切,人们看不到了,他们只能看到一个结果。以及毫无意义的反思。

治病于未病,止战于未战。你我皆是文化的构成分子,同样对驱除文化糟粕负有责任。君不见奥运会的中国运动员把富含性交意味的侮辱性词挂在嘴边民众却群情激奋?老百姓总是把代表女性生殖器的词当成口头语却不觉羞耻?辱人父母却习以为常?看见容貌姣好的幼童言语猥亵?不说其他的,仅仅我在家乡耳闻的对学生的性侵事件就有好几件,老师和学生谈恋爱不以为耻,越是家庭贫穷封闭的学生,越容易被侵犯,而每一次侵犯,都有着复杂的背景,绝非临时起意的偶然作案,此类案件,想必在故乡法院的卷宗里不计其数,却屡禁不止。而了解未成年的心理弱点,以及老师是如何利用这种心理弱点进行诱奸的,应该对后来者有所警示,及时止恶于未发生。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这样的罪行对一个人的一生是摧毁性的,犯罪者甚至可能觉得自己不是在犯罪(他们未必对自己的罪行有清醒的认知),那些鼓励受害人“原谅”“忘记”“振作”的人,当与犯罪者一起受刑,愿你们在地狱过得安好。